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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4章 天下如棋盤, 那世人便是那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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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4章 天下如棋盤, 那世人便是那棋子。

端坐兩側的執棋之人手起手落,棋盤之上被吃的是棋子,戰場之上消耗的是人命。

辛憲英也曾看過家中子弟率領部曲打退過黃巾軍,她與家中小弟翻閱兵書, 想為家中叔伯分憂, 只是那時候年歲太小, 人微言輕, 也提不出什麽有建設性的建議來。

如今再看阿婉站在沙盤旁邊揮斥方遒,依舊覺得心潮澎湃。

阿婉的問題沒指望辛憲英回答,見她言語中對百姓的擔憂,只覺得這是個難得赤忱的女子。

她聽說, 辛憲英身陷囫圇也不曾獨善其身, 而是叫身邊力士隨扈盡力護持那些可憐的女子。

想到這裏, 阿婉的眼神都柔和了些許。

“你兄長如今可有消息了?”

辛憲英楞了一下, 似乎沒想到大將軍居然會問起兄長的事來,連忙搖了搖頭, 語氣難掩落寞:“一直未曾聽到消息。”

“如今在外的弟子都已經幫著打聽了,若有消息,當是很快能傳過來。”阿婉安撫道。

辛憲英嘆息:“我倒是還好,如今身在南陽,安全無虞, 況且我跟著將軍,日後到了冀州也能與父親相見, 只是我那侄女日日啼哭, 思念我的兄長她的父親, 才短短數日, 已經消瘦的叫人心疼, 若長時間不見兄長蹤影,一來擔憂兄長安危,二來更擔心侄女性命,她本就體弱,在山寨之時又受了驚……”

說到最後,又是長長的一聲嘆。

“你且先勸著吧。”

找人非一日之功,那辛家子又不是秦嶺弟子,否則的話,還能通過訊鷹來找,如今也只能盡人事聽天命了。

辛憲英點點頭。

她本也只是擔心,並非想要逼迫阿婉。

接見過後,阿婉便讓人護送辛憲英出了大營,大營門口,辛憲英來時坐的牛車正停在門外,拉車的牛則在旁邊甩著尾巴吃草,這牛壯碩,到了耕種的時節也是一個好幫手,如今用來拉牛車也著實有些屈才。

大營裏依舊有條不紊。

夥房的方向依舊煙霧彌漫,辛憲英不由想起剛剛那個小童子。

“辛娘子?”趕牛車的純陽弟子疑惑地喚了一聲。

辛憲英回過神,問道:“我剛剛見一童子,頭上簪著桃花簪,去了夥房的方向,口口聲聲喚阿娘,叫我心下不由好奇,難不成這大營內還有人家不成?”

桃花簪?

純陽弟子一聽這個敘述,立刻就明白了,於是解釋道:“那是長歌一脈的弟子,他阿娘該是在營地夥房裏做一些行軍用的吃食,並不是大營的住家。”

辛憲英不由感嘆:“也是未曾想到,大將軍竟願意叫女子入大營來。”

“這有什麽,你是沒見到那些七秀的師姐師妹呢,她們常年帶著隊伍到處游走,營救落難女子,如今營地裏的女將士,大多數是她們救回來的孤女。”

由於曹貞常年與孫權在交州,遠離權利中心,七秀脈主名義上是曹貞,可實際上卻由阿婉親自掌管,這也是為何孫尚香一心想要取而代之的原因,實在是在她看來,曹貞這七秀脈主有些德不配位。

這些年,她與孫權在交州,佛寺林立,少林寺弟子一茬一茬地出,大多有了一身武藝之後,便會被孫權派遣到冀州去研學,接受秦嶺的基礎功法和基礎教導,反倒是七秀弟子,大多數是這些在外走動的師姐師妹們帶回來的孤女,極少是從交州出來的。

“你們秦嶺中人,當真是與旁人不同。”

辛憲英想到那日自己被救出來時見到的那些英雄,他們未曾穿門派的服飾,只著布衣,可依舊自有一番風度,這些日子本就對秦嶺滿是憧憬,此時更是忍不住多加打聽:“你只說七秀的師姐師妹,那小先生又是哪一脈的弟子?”

“我自然是純陽門下弟子。”

純陽弟子心下驕傲,只是面上卻不顯,他也看的出來脈主黃月英對辛憲英的重視,便以為她想將辛憲英收入門墻,便不遺餘力的介紹起了純陽一脈:“我純陽以道法入汙血,清修塑心性,習武大道,修心為先……”

辛憲英聽著純陽弟子對純陽宮娓娓道來,心中愈發向往。

只不過……

她年歲已大,早已過了習武的最好年歲,反倒是她那侄女兒,卻是年歲相當,若是她侄女兒能夠入得秦嶺,習得一身武藝,強身健體,延長壽命,那就再好不過了。

侄女兒羸弱身體,已然叫辛憲英操碎了心。

回到南陽城。

黃月英待辛憲英梳洗過後,便召她來說話,誰曾想二人才剛落座,就聽見一聲鷹嘯,黃月英立即帶著辛憲英走到院子裏,點燃信香,訊鷹驟然俯沖,辛憲英被這巨大的鷹給嚇了一跳,下一刻,便見這訊鷹穩穩停在院中的木頭架子上。

黃月英立刻上前將信取下,又從腰間荷包裏掏出幾塊肉粒往訊鷹身前的碗裏一放,這才拆開信來看了一眼。

只是——

信中內容卻叫黃月英一驚。

只見信中寫道:“劉玄德欲以新弩暗殺孫伯符。”

新弩便是千機弩。

只是黃承彥親手所改的千機弩殺傷力更大,耐用性更強,到了龐統手中後被他改了撥片,成了淘汰率極高,制作卻很難的‘新弩’,這弩不得命,只隨口稱為新弩,其中弩箭也被龐統改的與千機匣不同,箭矢的長度要比千機匣長了半寸。

可就這半寸,便叫新弩和千機匣分開了。

黃月英將信塞回荷包中,轉身迅速走到書案邊,拿起筆便洋洋灑灑寫了幾張信紙,又點燃信香,短短不到半刻鐘,便又來了幾只訊鷹,她分別將信塞到訊鷹的信桶中,給它們餵食了肉幹後,便拍拍它們的背,往後退了一步。

這些訊鷹又喝了幾口清水,這才長嘯一聲,直沖雲霄,分別往不同的方向去了。

辛憲英眼看著黃月英這一番操作,不知為何心跳的格外的快。

她不知道黃月英寫了什麽內容,但總覺得這幾封信送出去後,這天下不知又有何變化。

短短半日後,諸葛亮點燃信香,接引訊鷹,查看其中內容後,立刻找到樂進分析接下來的行軍路線,現在要做兩手打算,一是劉玄德刺殺成功,二是刺殺不成功。

他們都要有不同的反應。

兩軍交戰,總得有個名正言順的借口,無故開戰,那可是要被戳脊梁骨的,當初劉表無故扣押孫堅屍身,以謀玉璽,被天下各路豪傑共檄之的場面可還歷歷在目,阿婉想要開戰,自然不會打無準備之仗。

若劉玄德刺殺成功,他們自可以打著報仇的名義向荊州施壓,孫權娶了曹貞,便是阿婉的妹夫,這妹夫的嫡親兄長被劉備所傷,總要有點兒說法,若是刺殺不成功,揚州與荊州便大戰將起,屆時又當以何種理由呢?

阿婉不由想到當初隨孫堅下葬的那塊蘿蔔玉璽。

若是可以的話,以玉璽為借口先破揚州,再順手滅荊州方為上策,可阿婉思來想去,還是覺得人不能那麽無恥。

孫堅好歹也是一方霸主,當初孫策對她也是信任有加,孫堅既然已經入土為安,她也再沒必要打擾他的安息,所以,她得想個別的借口。

另一邊,遠在冀州的郭嘉也收到了黃月英的書信,其中不僅有劉玄德要刺殺孫伯符的消息,還有新弩的制造圖紙,郭嘉踱步來回兩圈,次日一早,便遣人尋來了一個鬼斧門下弟子,秘密制作了數百新弩,又讓冀州糜氏門下各大商隊,各帶了幾十個新弩上路,一路運送一路隨機將新弩送了出去。

這樣,就算有人懷疑新弩與秦嶺有關系,有了這些手持新弩的老百姓,恐怕也不敢吱聲了。

就在郭嘉操縱這一手的時候,劉玄德那邊下手穩狠準的射中了孫策後背。

孫策早年是有阿婉贈送的一件粗布護甲。

那件護甲當初是他前去襄陽向劉表求孫堅屍體時穿在身上的,這些年他雖征戰不少,但那件護甲卻一直如同嶄新,若他常年穿在身上也就罷了,偏偏他自恃武功高強,又覺得自己身在府衙之中不會有危險,便將這件護甲藏於床帳之內,夜夜陪伴安眠,反倒叫護甲失了本身作用。

新弩攻擊力強大,力道很重,直接穿胸而過。

刺殺的刺客未曾來得及逃走,而是當場被活捉,直接拔刀割喉,自戕而亡。

從手中落下的新弩則撥片碎裂,徹底廢掉了。

新弩外貌與千機匣相似,只一瞬間,揚州的官員便認為是秦嶺所為,周瑜雖心存疑慮,卻也未曾阻攔,原本被阿婉送來幫襯處理事務的幾個長歌弟子第一時間被活捉關押進了大牢。

長歌弟子們雖未曾提前得到消息,卻也知曉,此事定與主公無關,反倒安心在大牢歇下,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架勢。

官員們群情激奮,只恨不得立刻揮軍北上,和秦嶺來一個決一死戰。

周瑜仔細研究新弩後,愈發覺得這弩並非秦嶺手筆,立刻出口阻攔,只是,他哪裏攔得住這些人,最後還是昏迷數日的孫策醒了過來,他虛弱間還不忘叫周瑜將新弩送來給他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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